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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反派拯救系统

    

反·反派拯救系统



    濯剑山庄上下,只出了白饮琮一个中二病。

    少女背着乌黑剑鞘,压着同样乌黑的束发发梢,乌黑瞳仁不起波澜:若论我心,除恶务尽。

    砰!山门轰然关上,惊落半树梨花。

    门后传来隐约叹息:

    杀胚。

    救不了。

    放狗下山。

    下山后试图做出业绩的白饮琮,四处结交,八方打听,欣慰地发现时下魔道新秀众多,群恶并起。于是白饮琮长日奔袭,月夜杀人,行舟杀人,赏花杀人,赴宴杀人。

    将那些年纪轻轻就心性扭曲的祸害斩于剑下后,白饮琮弹剑入鞘,环顾一周,忽然发觉围观群众里有一秀丽少女,情态分外眼熟:

    我观这位姑娘十分面熟,不知是故人否?

    那少女冷笑一声,面目狰狞:区区不才,与白小姐不过有杀未婚夫/竹马/义弟之仇而已。

    接受系统绑定的时候,齐妙舒自认已经看透了套路。

    系统全名「反派拯救系统」。

    呵,敢问哪个网文少女,不曾看过几本,给幼年坎坷的反派送温暖,又或者,和偏执病娇相爱相杀的经典呢?

    系统任务也不出其外。齐妙舒要披上小马甲,分别刷满四个反派的好感度。只要这些残忍无情的男人,对她生出眷恋,他们潜意识中对世界线的排斥便会消减。最终,反派们会偏离怙恶不悛、为祸一方的命运。

    此刻,背负拯救世界使命的齐妙舒,感受到了不能承受之重。

    夜雨倾盆,系统的提示音比雨声还大,就响在耳畔:「宿主,你还有半柱香的时间救下反派。」

    齐妙舒咬牙:知道了!别念了师父,怎么不看看这男人有多重?少女纤瘦的臂膀颤抖,她半拖半拽着身形高大的男人,在雨中艰难前行,也顾不得姿态狼狈。

    齐妙舒来到这世界还没有多久。她在一座废弃的山野小庙中孤身醒来,凄凄惨惨抱着个小包袱,像极了不太聪明的大小姐逃家的初始设定。

    借着系统的帮助,齐妙舒费力收拾出睡的地方。她生了火,刚嚼了点干粮,就被系统提示可以光荣上岗了。在门外的大雨中,有个昏迷的男人等着她去拯救。

    齐妙舒侧头,在男人肩头蹭掉脸上的雨水。前方,庙宇半开的门扉透出昏黄的暖光,宛如黑夜中的一盏明灯。

    等她终于艰难地迈过破旧的门槛,齐妙舒如蒙大赦般卸下力气。雨滴密集,她的衣裙淋得透湿,方才扶着男人躺下时,手臂都冻得哆嗦。

    只有庙内中央空地的篝火散发着热量。齐妙舒将昏迷的男人往柴火拖近了些,火光跃动,映亮一张苍白面容。这人眉上还缀着水珠,唇无血色,然而生得轮廓秀美,唇形仿若带笑。即使现下躺在地上,单看脸,仍有几分风流俊俏。

    齐妙舒默默盯了他一会儿。这时候的青年,还不是将来狡诈老到、三叛门墙的无间子滕乐。今夜的逃亡,是他充斥着谎言的颠沛生涯的开始。

    滕乐出身洞庭贺家。云梦泽气蒸霞蔚,贺家盘踞于此,把持水上商路。沿途码头漕帮林立,最终都与贺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见其积累不浅。贺家自存功法,族中子弟自幼练气,传闻水上搏杀与轻功造诣,不输四大上宗的门人。

    滕乐便是在这样的贺家,趁家宴时投毒,然后在一地羔羊中亮出了刀刃。这面若桃花的少年,从后厅起连杀几十人,一路纵火,堂而皇之盗走了贺氏供奉的宝刀,横江。

    然后被一路追杀到西燕岭,雨夜中力竭昏迷,宛如一个配送给齐妙舒的加急快递。

    收件人齐妙舒表示呵呵,并有些想要拒收。她从自己的小包袱里翻出一套衣物,借着神像背后的帷幕,匆匆擦干身子换上新的。

    这小庙物事大多积了灰,颜色黯淡。齐妙舒拧干湿衣,看水流冲刷出一道污痕,心不在焉地和系统聊天:统崽啊,你说滕乐有修为的话,失温一晚应该问题不大吧?

    她忧心忡忡:我怕我要是给反派换个衣服,触发个什么护体剑气,就被宰了。

    系统严谨地提醒:「滕乐用刀。」

    齐妙舒翻了个白眼。她绕过帷幕,见黑衣男人仍安静地躺在她铺的干净茅草上,不由稍稍放松。

    下一秒她抬脚,忽而愣在了原地。

    「宿主,检测到你心动过速。」

    「!」齐妙舒的冷汗瞬间湿了背心。她控制着不露出异样,脚步虚浮地朝着滕乐走,而脑内疯狂尖叫:「多出的那个人是谁!」

    方才那一转身间,她余光掠过一道灰影。残余的影像停留了半秒,大脑才给出迟来的反馈:那是个人影!

    背靠柱子,佝偻在阴影里的人影。

    这个位置,以进门时的角度,她根本就不可能看见。齐妙舒心脏砰砰跳着,鼓动着她的耳膜:「那是活人吗?」

    它环抱着双膝,头脸埋在腿间,只露出蓬乱的头发。身上穿着颜色灰暗的麻衣,半匿在暗影中,毫无动静,确实容易忽略。

    系统简短道:「有热源,是。」系统平直的语调试图表露出几分安慰,「已经投入剧情检索相似人物了。」

    齐妙舒僵硬地在滕乐身边蹲下,侧对着那根柱子。「流浪汉也可能在庙里过夜。」

    方才的恐慌冷却少许,她把湿衣放到火堆搭出的简易架子上。

    「等等你投放我进入世界前,是不是要先确认周围没人才行?」

    一人一系统陷入沉默。齐妙舒下意识瞥了一眼门槛,除了她拖着滕乐留下的一串水痕,地面平平坦坦,再无其他脚印。

    少女掐住大腿,让自己不要抖得那么明显。

    这一瞬,明明柴火正烧得噼啪作响,混着门缝传来的沉闷雨声,这小庙竟令人觉得异常静谧。默然中,地上的男人忽然胸膛一震,咳了几声。

    齐妙舒惊悚地睁大双眼。下一秒,一阵天旋地转,她被重重摁倒在地,肩胛和后脑传来一阵疼痛,随后是腰腿被压制的沉重。男人冰冷的大掌摁着肩颈,手指锁住了她纤细的脖子。

    齐妙舒看着滕乐垂下的长睫一抖,猝然暴起将她扼住后,他才堪堪睁开那双笑眼:什么人?说。他领口欲落不落的水珠,轻微的一声滴落她侧脸。水液滑下,温热的,带着两个人的体温。

    我,我见你倒在地上少女的唇瓣颤抖几下,才挤出几个字。柔弱带雾的一双眼,半干的发丝沾在脸侧,滕乐居高临下地看着,从她的神情里嗅出一丝微妙。

    惯于伪装的人,他见

    耳中倏然传来一道风声,滕乐想也没想旋身翻走,却还是慢了一步横斩的剑光擦过侧腹,血液立刻渗出。

    他忍住疼痛,袖口轻扬,一把钢珠立时被掷往少女的方向。那娇柔美貌,果然是黄雀在后抛出的饵!

    一切只在瞬息之间,齐妙舒甚至没反应过来。只听几声清脆铛铛,长剑在空气中震出残影,击飞的钢珠尽数滚落进尘土。她腰带一紧,整个人被巧劲一带,便甩到火堆另一侧。

    出剑的那人拦在火堆与滕乐中间,一身麻衣灰扑扑,开口的一把声音却婉转非常,令齐妙舒愣了一下:这竟是个女人。

    阁下误会了,莫要怪罪路人。女人恬淡道,手中剑尖一荡,劲气将身后的火焰扑簌熄灭,要杀你的,确只有我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