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陛下你突然这么认真，小的实在是很惶恐啊，我怎么觉着有种要封笔不干的意思啊！】 【很想让你们不要乌鸦嘴可是我也觉得害怕！抱紧我的小被子瑟瑟发抖。】 【这个时候应该默默艾特一个人寻求场外援助！@洛水三千】 这条评论过后，随后赶来的人竟然真的跟着刷起了队形，足足把洛水三千艾特了七万多条，把今天上午才更新过微博的洛望舒给吓得直接关了微博，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倒是乔溦在看过最终确认下来的样书后，看着微博下的评论感到龙心大悦，心情不错地挑了几个回复过去，又用比打字快出数倍的速度拨出一个号码，倚在沙发里半眯起眼睛，期待地等着那边传来自己心心念念的声音。 乔溦知道洛望舒今天要忙迎新晚会的事情，料想时间也该差不多了，谁知道铃声响过几遭，另一端接着就响起干巴巴的机械女声。 他把手机从耳边移回来，返回主屏幕，拇指点上小青年低垂眉眼浅浅笑着的嘴角，侧身半躺下去，另一只胳膊搭在额前，开始重复翻看洛望舒空间和朋友圈的历史动态，浏览到底后又去打开微博。 洛望舒微博里的信息，乔溦闭着眼睛都能在脑子里还原出来。他切到“发现”页面，想要做搜索框里输入“洛水三千”，看看还有没有他以往遗漏的东西。 手指还没移上去，下半部分的热门内容就把乔溦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 博主的名字倒不是重点，反正不管多有名，乔溦愿意记住的公众号也只有锐意文化这一个而已。关键是内容，让他不得不关注。 【#高校迎新晚会#：央美在迎新拔得头筹后，又在晚会上发了狠。doge脸，看完之后只能感慨，别人家的晚会别人家的学长！】后面跟着艾特了视频最先发表出来的微博账号，底下紧跟着一段为时只有一分半钟的小视频。 乔溦把“央美”两个字盯了一会儿，点开视频，把手机屏幕横放过来。 拍摄视频的人坐在舞台靠前的位置，角度挑选得还算不错，画质也很清晰。视频是迎新晚会里的一个舞蹈节目，只拍摄了节目的后半部分，从第一秒起就是音乐和周围的尖叫齐齐鼓动耳膜。 乔溦在视频播放出画面的下一秒就整个人愣住，不是因为视频里的声音震人发懵，而是因为站在舞台最前面的那位表演者，实在让他一瞬间大脑生锈。 合体贴身的纯白色小西装包裹住匀称高挑的身体，腰身被恰到好处地掐了出来，那双本就惹眼的双腿由于拍摄角度更显修长笔直，随着一个接着一个快节奏的舞步来回交替，比直接光裸还令人心生亢奋。 外套随着动作拉扯出紧绷的线条，整齐扣起的衣领和袖口透出青涩的禁欲感，在闪来射去的光束下晃得人眼睛发疼。 而这样迷人的身体往上，却顶着一张竭力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温润俊秀的脸。嘴角轻微抿着，眉目间还残留着几分淡淡的乖巧，干净的眼睛在舞台的光线下闪出比平日里还要夺目的光彩，尾端翘起的睫毛上挂着点点的光晕，细碎柔软的发梢在额前轻扫而过，本就好看惹人喜欢的五官被灯光修饰得像个精致的东方玩偶。 白皙的颈部偶尔随着舞蹈动作向两侧偏开，凸起的脆弱喉结就彻底暴露出来，颈间的线条延伸进衣领，让人恨不得将手探进屏幕，直接把那层衣服硬扒下来。 乔溦只看一眼，血液往头顶蹿涌上来又回溯往下，顿时就硬了。 歌是粤语的，乔溦对歌词的敏感度比单纯的中文低了很多，辨识起来有人费劲，可个别声调没有发生太大变化的句子还是可以很快听清。 歌词唱到“对我说浪漫情人爱我吗”的时候，舞蹈的上半身动作是伸手指着心脏的位置，胸膛随着“爱我吗”三个字一顿一顿地唱出往前挺动，荷尔蒙气息扑面袭来，配合上微微低垂向前挑逗看来的眼神，杀伤力有多大光听舞台下的众人反应就明白了。 “吗”字刚落下来，周围人就默契地扬声笑喊：“爱——！！！” 才硬起来的乔溦因为这声“爱”又冷静下去不少，心里面揪来揪去，眉毛也不知不觉地往中间攒起，只能拿舞台上还有其他人安慰自己。除以人数后，这声“爱”里划到洛望舒身上的也没有多少。 节目后半段上台的人只有五个，全部穿着清一色的白西装，洛望舒和另外一个形象不错的男生并排站在前面，很明显是被推出来当“花瓶”吸睛的。两个大男生都没有什么舞蹈基础，好在编舞的人没把动作设计得多复杂，只要学会怎么充分调动身体关节，把腰臀部分扭好，多多练习就看不出僵硬生涩。 社联里拿得出手的男生不多，最先定下的那个领舞男生虽然长得不是多让人眼前一亮，可他学了好些年的街舞，在舞台上放得开，和观众互动很有经验，足够镇住场子，可惜他帮忙搬送器材时伤了脚。社联会长灵光一闪地把洛望舒两个人扯过来，临时顶替上去，还声称用颜值征服世界。 洛望舒不擅长拒绝别人，单是最初拒绝参加表演那一次就让他有点为难，出了意外再来拒绝，他还真有点难以开口，更何况另外那个男生已经先他一步点头，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尽管是临时救场，不过他们俩也下足了功夫，高强度的练习结束只想躺在床上闷头大睡，每晚洗澡都靠着那点儿意志力。 下台之后，洛望舒眼前还冒着小黑点，全是被刚刚舞台上射来扫去的光束晃得。后台里挤满了人，更衣室前也排着队。 反正后面也没什么其他事情，洛望舒在外面走廊吹了会儿风，感觉脑袋清醒了才重新走进去，找到自己装着便服的衣袋，打算回到宿舍再把这身西装换下来。 “洛望舒。”站在入口处的两三个人围在一起笑着低头在看什么，发现洛望舒过来，立马招招手。“你快来！有好东西给你看！” 洛望舒转了方向走过去，对方直接围在他身边，把手机递到他面前，把微博上的那条小热门指给他看。 洛望舒先是一懵，接着耳朵就红了。 “微博底下好多人在求你和部长的名字。”部长就是和洛望舒一起站在前面的男生。“有人给爆了出来，结果也不知怎么了，博主把和你有关的评论都给删了，出来一条秒删一条，还说什么尊重个人隐私，不要打扰个人生活。可是，”左边的女生忍不住直笑，把评论往下滑了滑。“部长的名字还在下面挂着，你说他是不是和博主有仇了？” 洛望舒跟着干笑两声，转身离开后很快从博主的异常举动里察觉到什么，抬手抹了抹额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谁家公众号的博主还会这么紧抓自己微博下的评论，只要不是傻子，随便想想就能知道是谁在后面做了手脚。 洛望舒把手伸进衣袋里把手机摸了出来，看到那条未接来电的提示便更确定了几分，免不得又想叹气。 他没把自己参加晚会表演的事情告诉乔溦，练习的那几天也都打起精神跟他通着电话，尽量没让他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不是洛望舒有意瞒他，实在是这个舞蹈让洛望舒太不好意思，要是让乔溦知道，那家伙肯定非闹着要过来当观众，耽误他工作是一方面，如果再引起老流氓什么奇怪的想法……在学校里倒霉的也只有洛望舒一个人。 可是谁能想到一个全程出场没有两分钟的表演竟然有人想着拍下来放到网上，还能戳中某个公众号的喜好，曝光率高得让乔溦这个基本不关心其他人其他事的老男人都注意过去。 洛望舒单是想想就想把自己就地埋进土里。 他怀着堪比上坟的心情回到宿舍，做足了心理准备，深吸一口气，给乔溦把电话回拨过去。 洛望舒的室友还在外面凑热闹，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电话呼叫的提示音在耳边拉长，在寂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清晰。 “……你是不是都看到了？”电话接通，洛望舒咬咬牙开口问他，省得对方先发制人。 乔溦沉默了两秒，笑出声来：「你是不是叛逆期到了，干什么都不想让家里留守老人知道了？」 洛望舒听出他声音里透出的淡淡沙哑，神经一紧：“你是不是热感冒了？” 「没有。」乔溦回答。 洛望舒凝神细听，确认他嗓音低沉许多：“那你声音是怎么回事？晚饭吃了辣的东西？” 这次乔溦沉默的时间更久了，似乎在那边轻笑着叹了口气。 洛望舒担心他身体，正要再问，就听到那端一字一顿地传来几个字眼：「我这分明是，欲、求、不、满。」末了还逗弄他：「罪魁祸首还听不出来？」 男人磁性低沉的声音震动耳边的空气，慢悠悠地荡进耳朵里。洛望舒那一片的皮肤都被刺激得紧缩毛孔，半边身子被他这声光明正大的调戏加调情说得有点儿酥软。 「我明天就去找你。」乔溦继续笑着说，语气听着意味不明，细想又意味明显。「带着西装。」 洛望舒呼吸一滞，心知果然勾起老男人什么奇怪的念头：“我要上课，还要赶和五十岚老师约好的稿子……没空陪你玩。” 乔溦不在意：「我知道，我陪着你。」 “谁要你陪。”洛望舒嘴上嫌弃，心里还是挺想他的，可又不能真让他过来。“我国庆就回去了……很快，就几天。” 乔溦没说话。 “刚好到时候你在锐意的事情就全部忙完了，”洛望舒咬咬牙，鼓足勇气往下说。“……到时候，嗯，都可以。” 「都可以？」乔溦笑了，兜着明白装糊涂，逗着他让他自己说出来。「都可以什么？」 洛望舒单是听着他尾音轻佻上扬的笑声就觉得脸上发热，哼道：“你不知道就算了，我要去洗澡了。” 「你现在还穿着那身白西装？」乔溦问他。 洛望舒没多想什么：“嗯，更衣室人太多，我就穿着回来了。” 乔溦提出要求：「我要看。」 洛望舒愣住：“你不是看过视频了吗？” 「我要看你自己拍的。」乔溦的声音里笑意更甚。「让我想想……至少要露出一个点吧。」 洛望舒像是被人踩到尾巴似的绷直身子，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好不容易发出声音：“……你走开！你又逗我。” 「认真的。」语气是挺认真的。「我都没看过那你那么惹人疼的样子。」 “……你要那种照片做什么？”洛望舒耳朵彻底红了，恨不得咬他。 乔溦回答得简单粗暴并且理直气壮：「硬了，想看着撸。」 洛望舒一巴掌糊到脸上：“……滚。” 第82章 从车上下来之后，洛望舒觉得自己整截腰都快折了。酸和麻掺和在一起又堆积到极致，那滋味真不能简单用一个疼字概括。 先后下车的其他学生手里提着背包，身体也站得没有出发时那么挺直，有的人脸上还泛着菜色，一路被颠过来，有点眼睛不是眼睛嘴不是嘴的意思。 再往后的一段路没有班车通行，由于路况问题，稍微大点的汽车都开不进去，只能把各自的画板和画箱提到从目的地特意开来的三轮摩托车上先运过去。人就辛苦点，自己用腿走过去。 忘了以前是从什么地方看到的小谜语，说是“天子脚下北京城”，能把“天子脚下”和“北京城”拼到一起就说明无论是旧社会还是新中国，首都北京在政治和经济上的地位是无可动摇的。可在这样的地位之上，还挤着一个难以忽视的名词，叫“环首都贫困带”。 北方多山，由于受到自然环境限制，有些靠山建起的村落很难像中原区域的农村那样迅速发展起来。再加上个别地方涉及到首都地区的水源保障，为防污染也不被许可发展诸多具有潜在危害的产业，久而久之，其落后程度在外界城市经济日益繁荣的对比下也就愈加明显。 尽管国家也在积极颁布政策予以援助，可路还要一步步地往前走，想要在确保低污染的基础上克服贫困，所需要的时间还是没法和扶持国内其他地区发展相比的。 今年十一，学校里就组织了一项由学生自愿报名参加的写生活动，对象是个别落后却不算过于贫困的环首都村落，拥有转为历史文化景点的潜力，只可惜交通不够便利，地处偏僻，很少为人所知，交通建设也已经提上日程。活动结束后的美术作品会被官方合理利用，进行循序渐进的宣传，也算是半个公益活动。 洛望舒一行人要去的小村子靠山临水，没受任何工业污染，除了交通路线太过坑爹，环境还是挺让人期待的。 这样的活动比普通写生更具意义，可惜洛望舒早就和乔溦说好国庆回家，乔溦在电话里也闹腾了好几次，一副随时准备冲过来把他提回家去的架势。洛望舒在报名阶段里就跟负责老师约好，对方会传给他一些拍摄下来的当地照片，洛望舒在家里也会帮忙画上一幅，勉强算是两全其美。 可谁知临到放假时，一位曾经教过洛望舒、后来因为某些事情临时离校的老教授突然回来。他在年轻那会儿就是实打实的热心肠，向来跳脱，如今年纪大了也就变成学校里有名的老顽童，行事作风不拘一格，对赏识的学生不端架子，听到这个活动后硬是死乞白赖地缠着洛望舒不撒手，非要他跟着自己一块儿过去。 洛望舒跟他上了车，听他精神倍儿好地絮叨几句才反应过来，老教授离校的时间里和国内外知名画廊交流密切，是想借着这次公益性不错的活动为跳板，把洛望舒鼎力举荐过去，让几家画廊在往后两年对洛望舒多加关注，只要不出意外，毕业之后就可以直接和画廊签订协议。 对于在读学生而言，这的确是天上砸馅饼的好事，老教授愿意把自己的推介名额留给目前刚刚升上大二的洛望舒，也是在他身上下了个重赌，就赌洛望舒的才华和心性不输给之后的任何一届入学新生。 洛望舒听他明示暗示地讲完，受宠若惊之余还有点犹豫，毕竟他还没确定未来究竟往哪方面发展，要不要和画廊签约他现在也不能拿准。 “甭管这个，你就先画着就是了。”老教授也没想他入学不到两年就把未来路子定下来，不在意地挥挥手。“反正咱们学校里我就看上你一个人了，放在别人身上也会砸了我的牌子。别的学生有别的老师举荐，你不用怕你抢了谁的位子。” 说完就吹着胡子拒绝继续交谈，洛望舒只好道谢受下来，两手搁在膝盖上攥成拳头，按捺住心里快要发狂的兴奋。不管他以后选择如何，能够被这样极有口碑的老艺术家寄予厚望还是很受鼓舞的。 自从接近目的地之后，手机的信号格就不怎么稳定，很少能看到满格的状态。洛望舒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时不时地跟乔溦互传短信，尽量哄着那位被“狠心”抛弃家中的留守老人。 乔溦对他国庆不能回家的事情有所不满，不过也没有真的不依不饶地闹着别扭，第一反应是担心他不适应村落的环境，身体上受什么委屈，把那处小村子查了一通资料下来才逐渐放心。 他们这一行人提早一天出发，成功避开了国庆震骇人心的车流量。 多亏昨晚的那场暴雨，温度降下去不少不说，天空也更澄澈许多，把前面的景象晃映得格外扎眼。 村庄被群山拥绕，一条没名字的清澈河流流经村前，又穿村而过。错落有致的民宅还留有历史痕迹，石刻雕栏保存良好，甚至还有一座古老的寺庙，观赏性不比国内闻名的古镇差上多少，的确很有开发价值。只是交通问题实在是硬伤，外面那条刚刚开始施工的新路一天不通车，这里就一天不能迎来新客。 到了十月份，正是入秋的时节，经过一个夏天的滋养，水里的活物都被养得肥美非常，当地淳朴老实的村民特意备了一大桌农家宴，夹带着土味的酱料掩不去食材本身的rou嫩鲜美，倒让不少城里长大的学生尝了新鲜。 村民知道这群学生是替村里做未来第一波宣传的，第一餐硬是没肯要钱，后面的食宿价格也收得不高，把家里有空房的民宿分了分，吃饱喝足也没抵住累得腿脚发软的学生就被推了进去。 洛望舒被老教授带在身后，入住的是山区里罕见的五进四合院，不久前才被拾掇出来两三个房间，打算用作以后的小旅馆。听村里人说，打算放进来的复古摆设是村里老工匠亲自做的，只是现在还没做出成品，因此除了基础的床和桌椅，房间里还是空荡荡的，不过胜在干净利索。 住在洛望舒隔壁的同届学生刚把四合院夸了一通，知道晚上洗澡还得自己烧水装进大盆，站在院子里洗露天浴的时候，脸上表情一下子就垮了。最后和洛望舒互相帮助着往外抬热水，洗澡的时候憋不住地老是苦笑，拧在一起的五官把洛望舒给乐得肚子发酸。 兵荒马乱地洗完澡，洛望舒总算有功夫回复乔溦的短信。他坐在床边给乔溦发去几张刚进村庄时拍摄的照片，本来想再打个电话过去，结果乔溦给他回了信息：【走那么久也该累了，今天早点休息。】 洛望舒愣了一下，把这句话来回看了两遍才反应过来，皱着眉给乔溦拨去电话，结果直接被那人挂断了。 乔溦手里有洛望舒新学期的课表，白天每到下课时间都要给洛望舒发去几条“sao扰”短信，每晚睡前再打一通电话似乎已经成了必做日常。以往都是乔溦掐准洛望舒回到宿舍的时间，迫不及待似的打过去，今天这种情况还真让洛望舒有点不适应。 洛望舒紧紧抿着嘴唇，不满地给他发过去一个明显不开心的颜表情。